奥特姆第一次和父亲大吼大叫。
一连说了好几个“为什么不告诉我”,足见他的内心有多崩溃。
慕老爷子虽然接近九十岁的高龄,声音依旧浑厚有力。
“那个女人和你一起离开帝都,不知去向,我去哪里找!”
“只要你有心找,怎么可能找不到!是你压根没想找到她,不想我知道被我忘记的过去。”
老爷子掩嘴压住咳嗽,喝了一口水,缓解喉口的干痒,压着嗓子说道。
“当年你不同意家里为你安排的联姻,从家里逃出去好几年不见踪影!为了找你,我差点把整个世界翻个遍!”
“好不容易找到你,恰巧你又失忆了!难道告诉你在外面拐走了别人家女儿私奔,让你再离家出走一次吗?”
“我们慕家几代单传,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这些年,我也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在坚守什么?终于同意结婚,却娶了一个带着十几岁女儿的女人!这也算了,结婚十年,也没为慕家生个一儿半女。”
“你任性这么多年,还想任性到什么时候?是想慕家在你这一代绝后吗?”
老爷子一提起这事就心痛,捂着心口,声音悲痛。
“如今你和敏华岁数都大了,让敏华这个年纪生孩子,就是拿她的命在冒险!我这辈子是没有亲孙子了!”
老爷子越说越难过,声音变得颤抖,“我是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慕家到我这一代会绝后!将来死了,我该如何和祖宗交代!”
奥特姆不想听父亲再继续念叨下去。
每次联系父亲,都是子嗣问题。
他已经将慕雨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培养慕雨做慕家的继承人,可是父亲就是不喜欢慕雨,即便慕雨改姓慕,老爷子还是不肯让慕雨入族谱。
奥特姆挂了电话。
他要去找那个叫白韵秋的女人。
自从来了帝都,他听说过白韵秋的名字,据说她是帝都曾经名动一时的大才女,当年画了一手好画作,而且也最擅长画葡萄。
和奥特姆的画技有得一拼,栩栩如生,仿若能闻见浓郁的果香。
只可惜,白韵秋已经过世。
他当时听说,只是惋惜,天妒英才,并未有太多感觉。
哪里想到,那个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才女,竟然是他当年带离帝都私奔的女人。
只是奥特姆想不通,他当年为何带白韵秋私奔?
如果他们深爱彼此,大大方方在一起好了,为何用这种方式,和她远走高飞?
以他的家世,还怕白韵秋的家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吗?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奥特姆去了一位艺术家的画廊,看到了那位老艺术家收藏的白韵秋的画。
满幅郁郁芬芳的葡萄,和他的画技有异曲同工之处。
而且绘画年份早于他。
若不是白韵秋只是红极一时便殒落,没有打响国际名号,只怕都要说他大名鼎鼎的艺术家奥特姆有抄袭之嫌。
奥特姆追问那位老艺术家,关于白韵秋的事。
可惜老艺术家讳莫如深,不肯多言,反而绕着弯子说了句。
“我和白老先生是至交好友!”
奥特姆想,大概有些事关系到白家声誉,故而老艺术家才不肯多言。
奥特姆原想去白家问清楚事情始末。
可他以什么身份前去?
他有何颜面前去?
他让助理调查白韵秋的资料,助理只调查出来寥寥几字。
白韵秋,曾经的帝都才女,帝都大学校花,二十多年前在帝都忽然失去踪迹,几年后客死异乡。
这些资料,都是奥特姆知道的,对他毫无意义。
奥特姆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众所周知,池恩宁是白韵如的外甥女,可白家只有俩个女儿,一个白韵秋,一个白韵如。
难道池恩宁是白韵秋的女儿?
奥特姆算了算时间,池恩宁很可能是他的女儿!
奥特姆不能淡定了。
胸口一阵砰砰乱跳,好像随时都能从他的胸腔内飞出来似的。
他回到家里,站在窗口,一直看着对面的房子。
目光幽沉,不言不语,情绪复杂又纠结。
杜敏华泡了参茶,送进房里,声音轻弱,带着几分小心,生怕打扰到奥特姆喜欢的安静。
“刚刚老先生给我来了电话。”
奥特姆接过参茶,啜了一口,继续盯着对面出神。
“他说……”
杜敏华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
奥特姆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猜到父亲又提起要子嗣的事。
“他……他说我五十多岁了,不适合再生,他想……他想……”杜敏华的声音越来越弱。
“他想什么?”奥特姆蹙眉问。
“他想帮你找个……找个年轻的女人……”杜敏华说完后半句话,眼圈当即红了,捂着嘴委屈地抽噎起来。
“老先生说,只要我能帮你带大孩子,视作亲生,他就认可我这个儿媳。我我……”
“你答应了?”奥特姆尾音上挑,带着浓郁的不悦。
“我……”杜敏华咬着嘴唇,虽然五十多岁,但保养极好,好像三十多岁,美眸含泪的样子,十分让人心疼。
奥特姆放下参茶,转身背对杜敏华,喝道,“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简直胡闹!”
杜敏华吱吱唔唔半天,不知如何说,只能泪眼朦胧地望着奥特姆的背影,眼里噙满悲伤。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和父亲亲自拒绝,你先出去吧!”
杜敏华迟疑几秒,转身出门。
在门外,她擦干眼角泪珠,看向站在楼梯口的慕雨,对她使个眼神。
慕雨赶紧率先下楼,问母亲,父亲同没同意?
杜敏华摇摇头,慕雨长松口气。
“没同意就好!”
杜敏华忧心忡忡,“小雨,老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硬朗!他不会同意慕家绝后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你入慕家族谱,成为真真正正的慕家人!你父亲为了让你在外有个慕家人的身份,声称你已经入了族谱!可一天没真正入族谱,你在慕家就不是真正的慕家人。”
慕雨也为此事苦恼,“爷爷那头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杜敏华想了想,压低声音道,“我和你父亲结婚十年,他碰都没碰我,也没见他对别的女人有兴趣,我怀疑……”
“怀疑什么?”
杜敏华看了一眼楼上,将声音压得更低,“他当年车祸,伤了。”
“什么!不会吧?”慕雨吃惊捂嘴。
杜敏华焦虑地叹口气,“不管如何,我不能让别的女人生下慕家子嗣!”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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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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