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杀死那个女公安局长雷侠，王文举偷偷跟了她有大半年，彻底掌握了她的习惯和喜好，包括每天上下班的开车路线，而且王文举每次出去都经过乔装，所以就算是住在一个小区的邻居也没有发现王文举双腿能走路的秘密，而且他做事极其小心，雷侠同样没有发现异常。直到那天晚上，王文举再也按捺不住，到了该执行的时间，巧妙设局在无人的巷子里杀害雷侠。
王文举每次想到这些事，都会忍不住笑出声，唯一的遗憾是计划被李威破坏，变得不圆满，只有杀死李威，这一切才能算是结束。
秦阳也动过杀人的念头，而且不止一次，就在刚刚单独面对李威的时候，他的脑海里至少有三次出现这样的念头，但是都被理智压制，辣子那些人可以成为他杀死李威的帮手，但是他没有绝对把握，而且对方是市公安局局长，还是副市长，如果死在这，必然会引起凌平市关注，到时候很有可能会牵扯出其他事情。
这恰恰是秦阳担心的，有些事也不是他可以做主的。
王文举看着秦阳，这时居然忘记了下面位置的胀痛，“怎么，你不敢？”
“废话！”
秦阳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能让你留在这，那就说明我根本不在乎警方，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这时屏幕上的人站了起来，纷纷拔掉木棍，刚刚拿到的无人机重新抬起放回到车子后面，其他人上了车，只剩下姜山和李威两个人。
李威转身，皱着眉头，这时看向矿区的位置，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李局，差不多了，先撤吧，天马上就要黑了。”姜山小声说道，天黑之后山里不好走，容易出事故，他还是猜不透李威的心思，但是他相信李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好。”
姜山上车，李威转身，不过很快又回头看了一眼，抬手又比画了一下，这才跳上车，车子也很快开走。
秦阳都看到了，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李威离开前的一幕。
他到底在看什么？居然看了那么久，而且在他转身之后又做出了回头看的举动，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秦阳睁开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回不停的走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挣扎，而这一切都是李威造成的。
“下去看看。”
秦阳决定亲自下去看看，否则难以安心，他必须弄清楚李威到底在看什么。
车子里，姜山忍不住问李威，他也想知道，“李局，你到底在看什么？”
“山。”
李威笑了一下，“没有特殊意义，我们所处的位置附近有摄像头，所以做的任何事，矿区的人都能看得到，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也听不到我们的对话，这样就会怀疑，然后想尽办法找出答案，其实根本就没有答案，只会让自己陷入到无尽的怀疑之中。”
“哈哈哈哈，这招够坏的。”姜山听完忍不住笑出来，看了一眼李威，没有继续说下去，车子在宽阔的山路上一路向下，最后拐入通往第一监狱的另外一条山路，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回到了第一监狱。
“回来了。”
尤宾已经提前等候，看到车子开过来，他连忙起身迎了过来，就在十几分钟前，段宇也带着人返回，这时天已经隐隐的暗了下来，山里的天黑得快，出发前姜山交代过，天黑之前必须返回第一监狱。
段宇也从里面出来，这时姜山和李威下了车。
“监狱长，李局。”尤宾上前打招呼，表现得极其热情，“辛苦了，看到你们回来，我就放心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姜山突然问了一句。
尤宾满脸带笑，“山路不好走，又是出去调查事情，担心你们出事，平安回来就好，其他都是小事。”
段宇带着人朝着南侧搜寻，没有任何收获，南侧区域没有村镇，一大片的烂泥塘，最近是雨季，周围不可能有人，同样没有任何和无人机有关联的东西。
“无人机。”
段宇看着两个人从车子后面抬下无人机，但是只剩下中间的机身，周围的部分都已经被拆掉，拆掉的部分也从袋子里取出放在地上。
看到姜山和李威带回来的无人机，尤宾立刻上前，这时严成也从里面出来。
“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无人机。”
“是啊。”严成点头，“确实要比普通的无人机都要大，难怪能飞那么高，在哪找到的？”
“北山矿场。”
姜山清了清嗓子，“很明显不是掉落或者撞毁，而是被强行砸成这样，这么好的无人机，为什么要毁掉，很明显是矿场的人心虚，可惜我们去晚了一步，但是不代表没有收获，人过留影雁过留声，只要是人做的，那就必然留有线索。”
“矿场，那不是东雨集团矿业公司旗下的产业吗？”尤宾皱起眉头，“矿场有无人机也正常，我们这里和矿场中间隔着一座山，会不会是矿区勘探，无意中弄错了定位，飞到了监狱上面！”尤宾说完看向姜山和李威两个人，他的分析明显有偏袒北山矿区的意味，但是没有说得那么明显，心里也担心说得太直接引起其他人误会，那样就得不偿失。
“那都不重要。”
姜山继续说道，他和李威在回来的时候商量了一下，索性继续用无人机来做饵，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内鬼给钓出来。
“无人机对调查极其重要，里面也有关键信息，暂时放在物资看管处，专人负责，段主任，这件事你来安排，等我和李局长商量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尤其是袋子里的东西。”
姜山有意多说了一句，这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袋子上面。
袋子里装了东西，但是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这就是李威下的饵。
第一监狱内部很有可能存在问题，否则宋老的身份就不会被那些不法之徒知晓，这也是李威进入第一监狱的首要任务，找出藏在里面的内鬼。
无人机算是无意中发现，横生枝节，但是最终将目标指向了东雨集团，算是另外一个收获。
东雨集团北山矿区的无人机，绝对不是巡视矿区那么简单，如果心里没鬼，又怎么可能急着毁掉价值不菲的无人机，拆除上面的所有设备。
这等于是不打自招，看似高明，其实很笨。
李威和姜山心里都清楚，从矿区拿到的无人机就是一堆废铁，毫无用处，现在玩的就是心理战术。
段宇连忙上前，看了一眼无人机剩下的部分还有放在地上的袋子，“监狱长，您觉得谁负责这件事合适？”
段宇很聪明，关键事情必须询问领导，尤其是监狱长姜山，多问一句肯定不会有错。
监狱长姜山，一直是第一监狱负责人。
夏国华交代过，这个人可以完全信任，如果是他有问题，那么第一监狱早就烂透了，不可能是现在的样子，那么剩下最有可能就只有三个人。
副监狱长严成、尤宾还有负责第一监狱生活管理的主任段宇。
姜山点头，“你来安排，然后把名单交给我。”
“好。”
尤宾的小眼睛来回转着，东西交给段宇负责看管确实合适，毕竟他是姜山的亲信，还是生活部主任，监狱里的物资也一直都是他在管理。
尤宾慢慢靠近，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袋子，段宇安排了三个人过来拿走了放在地上的东西。
“监狱长，今晚要不要破例喝点？算是为李局长接风。”尤宾居然想到了这件事，第一监狱的规定极为严格，平时绝对不允许碰酒。
“可以破例一次，但是要有限度。”
姜山也不想扫兴，李威是夏市长安排进来的，等于是来帮自己，虽然第一监狱特殊，但是人情方面还是不能少，“老尤，这件事你来安排，问问科研区那边，今天特例，如果有需要的也可以，做好登记，喝完的瓶子必须如数收回。”
“好，好，好，我来安排。”
尤宾满意的走了，这时只剩下一直没说话的副监狱长严成，严成的表情略显严肃，这和他的性格有一些关系。
“李局，我没有别的意思，对于你的到来表示绝对欢迎，但今晚的酒局。”
还没等严成说完，姜山咳嗽一声，然后朝着他使了个眼色，“不会出事，少喝一点，这也是我的想法。”
姜山是性情中人，如果不是因为职责在身，肯定是要和李威大喝一场，喝得酩酊大醉才肯罢休，但是职责所在，当他被选择在这里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要放弃很多东西，比如酒。
尤宾进了科研区，面带笑意，“各位专家辛苦了，监狱长说了，今晚可以放松一下，有需要酒的不要客气，但是不能喝多，这是原则。”
“真的啊。”
“这可不容易。”
“那必须得喝点，正好最近取得小突破，庆祝一下。”
“对。”
尤宾笑着点头，这是监狱长交代的任务，必须完成好，当然他还有其他的心思，从科研区这边出来直接去找段宇。
“拿些酒出来，监狱长的意思。”
段宇很忙，钥匙递给尤宾，“我这边有别的事，一会我安排两个人过来，做个登记就行，这是规定。”
“可以。”
尤宾点头，接过了钥匙，看着段宇急匆匆的离开，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快速朝着存放物资的仓库门口走去。
钥匙上面都做了标记，用字母代替，很容易就能找到，随着钥匙塞入，仓库的门打开了。
尤宾回头，走廊里没人，他快速进了仓库，第一监狱属于封闭区域，尽量避免和外界接触次数，每次购买的物资数量都很惊人，仓库里放满了箱子，箱子上面贴着纸条，可以一眼就看出里面的东西。
尤宾继续往里走，他看到了装有酒的箱子，但是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里走，里面还有一个屋子，存放的是一些贵重物品，他直接走到了门口，然后快速拿出钥匙，可能是因为紧张，手略微有些发抖，终于找到带有仓库内门字母的钥匙。
钥匙塞进去用力拧了几下，门居然没有打开。
尤宾皱起眉头，钥匙拔出，第二次塞进去，来回晃了几下还是不行。
钥匙肯定没问题，他用力推了一下，第三次里面的门终于打开了，尤宾闪身进入，他看到了放在里面的无人机残身还有放在一旁的袋子。
尤宾定了定神，突然听到外面有响声，他连忙从里面出来。
“领导，段主任让我们过来帮忙搬一点酒出去。”两个人进了仓库，显得很小心，慢慢往里走。
“在这。”
尤宾双手背在后面，表现得很淡定，他朝着前面走了几步，“这几箱子都拿出去，小心点。”
两个人点头，抬着箱子慢慢向外走，看着两个人靠近门口，尤宾再一次转身。他快速打开里面的门，第二次走入，目光很快落在那个袋子上面，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东西亮了一下。
里面的仓库很暗，刚刚的亮光立刻引起尤宾的注意，他意识到里面应该有监控设备，整个人停在了门口，并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摸了摸一侧的箱子，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出去，从外面锁上了门。
尤宾快速走到装有酒的箱子前面，深吸一口气，拿在手里的钥匙哗啦一声掉到了地上。
其实早就应该料到，第一监狱的监控设备那么多，仓库里肯定也有，还好没有碰里面的东西，所以这段监控就算被看到，他也有办法解释清楚。
第三箱抬走，尤宾也跟着走出去，锁好外面的门，很快又见到了段宇。
“段主任，钥匙还你，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东西，下次多给我弄点。”
段宇笑着点头，“行，我记得。”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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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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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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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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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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