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梦然和Malice说话的时候很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漠,完全没有和顾辛深说话时的温柔和那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庞哥,是我,我还以为是顾辛深呢。”
Malice的声音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梦然,我以为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一个毛头小子呢。”
陆梦然说:“庞哥,我要是不和顾辛深一起,怕是早就要被那帮人欺负到出局了。”
“梦然,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为什么要躲在我的房间里?还是在我即将要完成我我策划的一切的时候?”Malice的声音带了一些怀疑。
“顾辛深让我先躲在这个房间里,让我来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陆梦然说,“所以我就来了,之前我和他躲在天台上一天一夜,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应该去找吃的了。”
“是吗?”Malice好像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意思,“顾辛深那个奸诈的小子会只和你说这些?”
陆梦然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说道:“他还告诉我,他还要去破坏整个乐园的监控,救出其他所有的人。”
似乎是怕Malice不相信一样,又补充了一句:“他发现了在破烂里藏着的那间监控室。”
Malice沉默着,半晌才开口跟陆梦然说道:“梦然,我现在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你呢?”
“庞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做大发善心的老好人。更何况,我把顾辛深带来这个乐园,就是因为看不惯他平日里假惺惺的模样,像他那样的人,就应该和那帮人一起死。”陆梦然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狠戾。
说实话,要不是顾辛深刚才亲眼看见陆梦然是为了掩护他才主动走出去的,不然他听见这话都会觉得陆梦然是真的对他起了杀心,恨到了骨子里。biqubao.com
Malice的声音里终于带了几分温和和亲近之意,“梦然,你知不知道顾辛深现在在哪?”
陆梦然没有立马接话,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说,“顾辛深应该还在那间监控室,我们分头行动的时候他就在研究整个乐园的地形,试图找到其他人,现在才过了没多长时间,我们现在去找他,应该能抓个正着。”
“庞哥,你不用怀疑我,毕竟我和他们不在一条路上,我们才是一种人,到死都是,你可以怀疑我背叛了你,但是我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陆梦然的声音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已经有些微微的颤抖。
Malice这时才软了语气,安抚她道:“梦然,是我误会你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在这里,我是不可能怀疑你的。”
“况且,”Malice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轻蔑,“我的安排向来都是万无一失的,顾辛深哪怕把整个乐园的监控都破坏了,他也不会想到了那些人被我关在哪。”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陆梦然问。
顾辛深没听到Malice回答她的话,只听见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时间就是生命。
顾辛深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他自己。
他明白,这下子只有他一个人孤军奋战了,陆梦然主动走出去是为了给他争取时间,他不能辜负她的苦心。
既然已经身在Malice的房间,不找到点什么东西都对不起他自己,顾辛深飞快地翻找着房间里的东西,或许是压力和其他的缘故吧,顾辛深已经全然忽略了胃里的焦灼感,充满了干劲。
顾辛深又翻了一遍Malice的日记,——那是他目前为止所能找到的、在这个房间里唯一一件和Malice还有小丑乐园有关的东西。
但还是一无所获。
日记里记录的关于Malice的过去顾辛深之前已经看过了一遍,正当他有些丧气的准备把日记放回去的时候,从日记里却突然掉出了一张纸,叠成了一个正方形。
顾辛深看着这个意外的收获,有些感慨,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天开眼”吧。
这张纸居然是整个乐园的平面图!
很详细,而且居然是纯手绘,线条很细腻,应该是Malice当初建造这个乐园时的概念图吧,顾辛深想。
乐园的占地面积已经出乎了他的想象,顾辛深仔细的看着地图,很多地方都已经废弃了,正儿八经经过施工和改装过的游乐设施大部分都已经在这几天的游戏中见过了,只有一个地方顾辛深觉得很奇怪。
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作为每个游乐园都必备的基本设施,居然在这个乐园里也有,而且在这张手绘的地图上还特意标注了是经过改装的,但他们却没有听Malice提起过。
要是按照这样看来,旋转木马应该是第八天或者第九天才会玩的游戏,因为他在迷踪推盘的第七天破坏了游戏规则,Malice才决定停止所有的游戏项目,顾辛深躲在男厕的隔间里,大脑飞快地运转着,旋转木马是一定要去的,但是关押其他人的地方又在哪里呢?
地图虽然大,但并非所有的地方都有必要去看一遍。
顾辛深很清楚地知道他的体力已经不够用了,每一秒的流逝都使他感觉更加疲倦,他快要撑不住了,他想。
旋转木马就在整个乐园的中心。
看到了地图顾辛深才知道,这个城堡不过是在整个乐园偏东南的地方,因为入口就在这里的缘故,所以一般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城堡就是中心。
但并不是。
在最中心的位置,旋转木马一定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Malice不会让他的苦心白白浪费的,他一定会让旋转木马也派上用场。
顾辛深想着,蹑手蹑脚的出了隔间。
城堡里似乎已经没有了小丑机器人的身影,顾辛深不知道别的地方会不会有,正当他准备离开城堡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陆梦然的笑声。
Malice正在和她闲聊,两个人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像是已经完成了所有安排。
“哎呀,我这小半生的愿望马上就要达成了,现在想想将来要过的生活,还有点迷茫呢,哈哈。”Malice的声音里有些感慨。
“庞哥,你真是说笑了,等到这件事了结了,我们一定要一起去一趟东京,听说东京的樱花特别好看。”
“行啊,梦然,庞哥不会亏待你的,这件事成了,你可是大功臣!”
陆梦然笑得很开心,银铃一样的响起来。
“对了庞哥,‘派对’什么时候开始?我要和你一起去‘放烟花’。”
“不急,大白天‘放烟花’,不好看。”
Malice有些得意地说着,顾辛深把他们两个人的谈话都听在了耳朵里,精神高度集中的他思维转得飞快,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听懂了他们两个人的“暗语”。
“派对”是指把乐园点上火变成“油锅地狱”的计划,“放烟花”应该是指点火这个过程,既然Malice说白天“放”不好看,那么就应该是晚上,他还有时间。
趁着小丑机器人都不见踪影之际,顾辛深偷偷离开了城堡。
城堡外也空空如也,看起来竟有几分凄凉的意味。
旋转木马,旋转木马。
顾辛深在心里念叨着这四个字,似乎就此能给他前行的力量一般,有些吃力的慢跑着。
城堡距离旋转木马不算远,但Malice的设计非常古怪,小路弯弯曲曲,简直像贪吃蛇一样,让人走的头晕,顾辛深有些晕头转向的走着,眼前突然一片开阔,——终于到了。
该如何形容这座巨大的旋转木马呢。
顾辛深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形容他现在所见到的东西,占地非常大,也非常精致,整体以黑红两种颜色作为基调,显得非常诡异而美丽,而旋转木马上的一匹匹木马们,则都刷着雪白的漆,在阳光的照耀下,表面还泛着一层珠光。
而那些被“淘汰”的人,每一个都被绑在了木马上,只除了雷文丽、瞿文杰、乔明坤三个人,其他的人全都在上面,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骑在木马上,显然也是没有人给他们送来食物,都有些奄奄一息的感觉,极其憔悴。
严伟峰的情况在这堆人里还算好的,其他人都有气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有他还能操着嘶哑的嗓音对站在旋转木马前面的顾辛深说:“顾辛深,你怎么还好端端的在这?”
顾辛深被他这话说得一噎,严伟峰这个人还真是嘴上不饶人,他要是也被抓了,现在他们岂不是就只能等死了?
顾辛深呼了一口气,冷静地对他们说道:“陆梦然在和Malice周旋,试图拖住他,我听到Malice的计划是晚上点火,一把火烧了这里,我现在想办法把你们弄下来,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谁料严伟峰在这么重要的关头居然还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以为这么拙劣的把戏我们会信?”
“顾辛深,你就算了,陆梦然那个婆娘可和Malice从头到尾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俩就是合起伙来准备杀了我们这些人的,我们凭什么相信她?”严伟峰狐疑地看了顾辛深一眼,又说道,“没准,你也被‘招安’了,和他们两个也成了一伙的,不然你为什么还能好好的在这?”
顾辛深被严伟峰这个诡异的思路堵的无话可说,索性一言不发地上前检查他们身上绑着的绳子,只是普通的绳子,很容易割断。
他从裤兜里掏出了在Malice的房间里找到的一把小刀,应该是切水果用的,有点钝,刃也是没有开过的,首先割断了杭薇薇身上的,然后是柴雨彤、袁欣佳、邵菲芸、曹庆平、贾文豪……最后才是严伟峰。
他做完了这一切,摊开手,静静地对严伟峰说道:“我该做的、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完了,接下来逃不逃,怎么逃,全看你们自己。”
“我顾辛深不是神仙不能普度众生,但行的正坐的直,不做任何亏心事,信不信,随你们。”
顾辛深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坦荡,也有释然。
他小时候所在的孤儿院就靠着一座教堂,院长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平时会给他们那帮小孩子读《圣经》。
《新约·提摩太后书》第四章第七节、第八节里有一段很出名的话是这样说的: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当行的路我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我留存。
顾辛深想,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他没想过做英雄,人生在世,只求个无愧于心就好。
可杭薇薇却看着他,欲言又止。
“警告,警告,有人逃脱,有人逃脱——”
顾辛深惊讶地回过头去,一列小丑机器人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向他们走来。
“快跑!快!”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Malice出现在了旋转木马的前面,他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按钮,几乎就在下一秒,冲天的火焰拔地而起,汽油的味道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觉,Malice看见他们的样子并不意外,他势在必得地说:“你以为你们逃得掉?”
“他们的身上都被我泼满了汽油,你最好祈求老天保佑别让他们沾到一点火,不然,烈火焚身的感觉,你们不怕死的可以去尝尝哟。”
火势越来越大,几乎要形成一堵火墙,顾辛深注意到Malice,一直站在旋转木马的入口处,并没有要进来的的意思,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除了顾辛深以外的其他人身上都被浇了汽油,胆子小的女生已经开始哭了起来,一动都不敢动。
顾辛深见状,艰难地回过头对他们说道:“快!男生都把女生背起来,抱也行,两两一组赶紧出去,在旋转木马后面有一块停车场,里面是废弃的观光摩托!”
Malice和陆梦然已经离开了,只有他们在漫天的大火中吃力地奔跑着,冲向还没有被火焰波及到的门口,那是他们的希望,所有人都大吼着,身旁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跑出去——
走!走啊!不能死在这里!
顾辛深背着已经吓得走不动路的杭薇薇,最后看了一眼在火焰中屹立的旋转木马,然后毫不留恋地向外面跑过去。
此刻无论是谁,心里的求生欲都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他们骑着观光摩托向乐园外开去,把冲天的火光甩在了身后,他们听见了警笛声就在乐园外响起,看见那么多警车和救护车,还有消防员们,都在乐园门口整装待发……
他们得救了。
顾辛深把杭薇薇往一辆救护车里一放,焦急的目光四下望着,他几乎是嘶吼着对在场的人说:“快进去救人!里面还有两个人没出来!”
消防员们已经进了乐园准备灭火,特警也穿好了防护服迅速地进入了乐园进行搜索,顾辛深有些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他想要进去,进去找到陆梦然,陆梦然还在里面——
但他没有机会说出口了,过度的体力消耗让他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黑暗中去。
黑暗中有冲天的火光和安静旋转的木马,还有八音盒的古怪音乐,那首歌谣在轻轻唱着谁的不甘与绝望,多么混乱,最后却又重归于一片死寂中去。
顾辛深在满目雪白中吃力地支起了上半身,立刻就有护士进了病房检查他的身体情况,病床旁的柜子上放了很多鲜花和水果,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充满了生命力。
他有些嘶哑地发出一个音节,“陆”,他用力地咳了两声,才勉强问出他最关心的一件事情:“和我在一起的,有一个叫陆梦然的女孩子……她怎么样了?”
护士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顾辛深忧心忡忡地望着白得刺眼的墙壁,心口的焦灼简直要灼伤他的五脏六腑。
有人进来了。
好像是个记者,身旁跟着一位警察,他们捧着一束花,径直走向他。
那位警察个子很高,面容严肃,已经是个成熟的中年男子,他庄严地向顾辛深行了个礼,对他说道:“很遗憾,由于火势实在太大,我们的特警同志们在城堡中发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其中一名叫做陆梦然的女子因为帮男子挡住了烧断的横梁而抢救无效,在六小时前已经死亡。另外一名叫庞阳华的男子经过其他人的指认和查证已经证实系策划这一切的凶手,他对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对他的案子将在五日后公开审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顾先生?”
顾辛深被“陆梦然已经死了”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愣愣地张大了嘴,半晌,有几滴泪从他的眼角流下来,非常安静地,这个一直勇敢而善良的小伙子,正在为他的朋友而落泪。
那个笑起来很好看,会对他说“顾辛深,我其实不喜欢你”的女孩子;
那个对他坦诚了内心的过往,不需要他一点同情的女孩子;
那个也曾经很自私,在小屋里用枪指着他的女孩子;
那个在Malice发现他们藏身在房间时,主动走出去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她的名字叫陆梦然。
在她堪称无比短暂的生命里,有过深不见底的黑暗,她曾被绝望和悲观打倒,也曾梦想过要成为一个能大杀四方的女巫,她曾自私过、心狠过,她对人撒过谎,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她心中积累着满满的愤怒与不甘,却还是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为了一个曾经对她伸过援手的人挡住了从天而降的横梁。她救了顾辛深,一次没能成行,一次是在他与她的最后一面,她主动站了出去,没有看他一眼,也许她知道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永别。
顾辛深的眼泪是为她而流。
他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陆梦然的心地不坏,她嘴上说着要杀他,要让他摘下虚伪的面具,把他扯进这个本来不应该有他参与的生死局,她在天台的那个晚上靠在他的肩膀上,面容憔悴,神色却安详,对他毫无防备,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那样微微颤抖,她是信任他的。
顾辛深把头埋在了手心里,终于可以旁若无人地哭出声音,他的哭声那么难过那么悲伤,此刻却无人能够安慰他,对他说一句“今天的天气多好”。
顾辛深想,他终于看见了今天的天气,还有以后的每一天的天气,阳光如此明媚,现世安稳里,却再没她参与。
顾辛深想起他对陆梦然说的那句喜欢,不知道她有没有记得,或者是放在心里,如果说之前的喜欢只是气氛足够而冲动出口的话,那么现在顾辛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原来真的很喜欢她。
陆梦然,顾辛深想,陆梦然,我喜欢你。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顾辉是在第八天直播间突然关闭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妙的,他立刻打电话报了警,警察却有点不相信的样子,以为他是在恶作剧。
顾辉激动过头总算冷静下来,他解析出了直播间的ip地址,并且把之前的直播回放当做证据一并交给了警察,他几乎是带着哀求地对他们说:“如果他们真的有危险,或许第九天就来不及了。”
一定要尽快,尽快。
顾辉就这样忐忑地等了很多天,他不知道顾辛深和其他人都怎么样了,他不在那座城市,甚至没有办法去看一看他们。
顾辉想,希望这个和自己一样姓顾的男生,能成功逃出来吧,他尽力了,剩下的一切就看老天保佑了。
之前那个直播间可能是Malice忘记了关闭吧,顾辉现在还是可以登录上去,还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关注着这件事,偶尔会有几条弹幕孤零零地出现在评论区,询问着那些游戏参与者的近况。
终于在几天后,顾辉在新闻上看到了劫后余生的顾辛深,他穿着病号服,在接受记者的采访,他说:“其实比起这些,我们更应该注意的是那些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欺凌吧,校园里,小巷里,到处都有欺凌和暴力,那些施暴者永远不会明白他们对受害者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各路媒体争相报道着他的这段话,引起了社会上的大规模舆论和反思。
顾辉看着那条新闻,有些释然地想着:
今天的是个晴天呢,多好。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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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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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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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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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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