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我是贾村村民,叫驴二秃。”
“你与牛犊夫妇是何关系?”
“非亲非故。但我与牛犊儿时关系较好,经常一起玩耍。”
“你怎知牛马氏与西街坊姬非有奸情?”
“街坊邻居借东西是正常事情,但哪里有借公鸡一说?那公鸡只是用来打鸣用,街坊的公鸡打鸣,左邻右舍皆能听见,此事蹊跷。”
“你可否看见牛马氏到姬非家借公鸡?”
“看见了。我先看见姬非之妻离家去镇上,之后牛马氏到姬非家借公鸡。”
阎干土问道秃人是否看见二人有奸情之时,秃人开始支吾,一会说猜测,一会说似有所见。
阎干土沉吟半刻,有些犹豫,但为谨慎起见,命衙役到贾村将牛马氏和姬非带来。没多久,衙役便将二人带来。
一女子身穿粗布衣,虽是清瘦,却是风姿不减,风韵外显,眉目间荡着一股风情。一男子身躯高大,浓眉阔目,但仅从其外表看不出是好人还是坏人。
女子到了公堂之上,甚是紧张,慌忙跪下,看了阎干土一眼后,便不再敢挑眼皮。
“你这妇人姓氏名谁,家住何方?”
“夫家姓牛,娘家姓马,我便是牛马氏,家住贾村。”
“你可否到姬非家借公鸡。”
“是的。”
“借公鸡何用?”
“生鸡而用。”
“如何借公鸡生鸡?你可否讲与本官。”
牛马氏遂道出原委。牛马氏之夫牛犊体弱多病,家境贫寒,今年开春牛犊身体有所好转,夫妻两人便寻思着赚些钱过日子。无奈家中着实没有积蓄,没有本钱,便思虑着做无本生意。
开春之时,村中池塘干涸,其中有些小虫子,牛马氏见了之后,便寻思着赚钱之道。村中有些人家养了鸡,唯有西街坊张寡妇家的母鸡不下蛋,牛马氏便找到张寡妇,向其借两只母鸡一用,允诺一个月后归还两只母鸡,并给十枚鸡蛋作为报酬。
张寡妇家养不活公鸡,只有母鸡,但母鸡不下蛋。张寡妇觉得划算,便将家中两只最瘦的母鸡借给牛马氏。
借来母鸡后,牛马氏夫妻便忙了起来。牛犊每日到池塘中找虫子,牛马氏则到田园中挖野菜。在夫妻二人的精心喂养下,借来的两只鸡终于下了蛋。一个月下来,总共下了四十个鸡蛋。
牛犊卖了三十个鸡蛋,一共卖了两百文钱。夫妻两人很是高兴,日子终于有了盼头,本想将两只鸡还与张寡妇,并给张寡妇十个鸡蛋。但牛犊夫妻和这两只鸡之间已经建立了感情,毕竟喂养了一个月。便与张寡妇商量,十只鸡蛋照给,能不能把两只鸡卖与牛犊家。
张寡妇开口要了一百五十文钱,牛犊夫妻便将十只鸡蛋和一百五十文钱给了张寡妇,两家皆大欢喜。
牛犊自觉对妻子有所亏欠,便用剩余五十文钱给妻子买了些小饰品。两只鸡在夫妻二人的精心喂养下照旧下蛋,每只鸡每天下两枚蛋,而且鸡蛋的个头很大。夫妻二人尝到了日子的甜头,开始喜滋滋的过日子。
牛犊仍旧需要看病买药,鸡虽然下蛋,但日子过得有些紧。本想买只公鸡让母鸡孵出小鸡来,可公鸡太贵,鸡蛋卖来的钱要给牛犊抓药,没有攒下那么多余钱。
牛马氏的西街坊姬非家有鸡,而且全是公鸡。姬非家的公鸡个个高大威武,威风凛凛。牛马氏便找到姬非的妻子借公鸡,允诺给予鸡蛋十枚。姬非的妻子五大三粗,长相刁蛮,且此人粗暴蛮横,嫉妒心强,没有将公鸡借给牛马氏。
前天,姬非做买卖回家,闻得此事后,觉得街坊四邻理应相互照应,企图说服妻子借公鸡给牛犊家,妻子不允,两人便争吵起来。盛怒之下,姬非的妻子到镇上赶集,姬非便捉鸡,可这些公鸡甚是凶悍,姬非一个人着实捉不住,便找牛犊过来一起捉。biqubao.com
牛犊一大早便到池塘中捉虫子蚯蚓去了,只有牛马氏在家喂鸡。见姬非肯借公鸡,牛马氏很高兴,便与姬非一起捉公鸡去。
姬非和牛马氏两人忙了大半天,弄得鸡飞狗跳,才算捉住了一只大公鸡,牛马氏便将公鸡抱回家。
家中有了公鸡后,便可以孵出小鸡来,不过牛犊得找到更多的虫子和蚯蚓,牛犊便是早出晚归。
牛马氏说完后,几个衙役忍俊不禁。阎干土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着实有理,能自圆其说。
“堂下之人可为姬非?”
“正是小人。”
“牛马氏是不是你的邻居?”
“是。”
“牛马氏所讲是否属实?”
“属实。这夫妻二人生活窘迫,我乃经商之人,应当讲究仁义,便将公鸡借与她家。”
阎干土便问便察言观色,没有发现异样。沉吟片刻后便问:“你二人是否认识驴二秃?”
一提到驴二秃,牛马氏顿时激动起来,方才紧张没注意到驴二秃也在公堂之中,便对着驴二秃说道:“你这天生的秃子,三十多岁娶不上媳妇,整天游手好闲,看我家日子过好了,你便难受。”
“你分明和姬非有扯不断之事。”驴二秃说道,“大白天借什么鸡,还借公鸡,分明是别有用心,说不定你二人有奸情。”
“你这秃子,不要血口喷人。”
“我看你二人不仅有奸情,还谋害了亲夫牛犊。昨夜牛犊一夜未归,该如何解释?”
“你胡说八道。你上辈子是秃驴被赶出寺院,这辈子寸头不长,下辈子当太监,断子绝孙。”
“啪”的一声,阎干土拍响了惊堂木,对牛马氏怒斥道:“大胆泼妇,休要在公堂之上撒泼,更不要出口伤人、恶语相加。”
牛马氏方才过于激动,忘记在公堂之上,赶紧埋头跪在地上。驴二秃得意起来,说道:“大人,这刁妇便是与人私通,伤风败俗,请大人明察。”
阎干土半响不语,看了看驴二秃。突然,“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厉声说道:“驴二秃,你怎知牛犊一夜未归?”
驴二秃扑通一声瘫倒在地,结巴起来,半天才说清原委。这驴二秃如是说道:“我看见过人同床共枕,看见过猪、狗交配,甚至看见过马和驴交配,唯独没看见过鸡交配。闻得牛犊家借来了公鸡,闲极无聊的我便想看一看。”
“人是晚上行床笫之事,这鸡也应该是晚上。所以天刚一黑我就悄悄到了牛犊家,本想看看公鸡和母鸡亲热,结果公鸡和母鸡早就睡着了。鸡叫之声,也没看到公鸡和母鸡亲热,我便离去。”
“不过,我很奇怪。天刚刚黑的时候我到了牛犊家,没有听到牛犊的声音,也没有看到牛犊,后半夜离去之时,也没见到牛犊归来。这牛犊体弱多病,患有肺疾,平日经常咳嗽,而且咳嗽声音很大。可我在他家呆了多半宿,硬是没听见牛犊的咳嗽声。”
“大人明察,这驴二秃三十多岁没娶上媳妇,平时经常对我挤眉弄眼,一次酒后还对我动手动脚,被我厉声呵斥。这人应当心存不满,故此恶意中伤于我。”牛马氏大声说道。
“大人明察,牛马氏生的一幅妩媚样,那眼睛看谁都似勾引,明明是她用眼睛勾引于我。”驴二秃说道,“这妩媚之人便是祸害,其夫牛犊本来身体强壮,自从与这妩媚风骚之人结婚之后便生病,你这娘们必是祸害。”
驴二秃与牛马氏在公堂之上争吵起来,阎干土并未拦住,静观其变。待到二人恶语相加、不堪入耳之时,阎干土拍响惊堂木,怒斥道:“驴二秃,你夜闯民宅,该当何罪?”
驴二秃吓得瘫倒在地,无言以对。
“来人,将这驴二秃重打二十大板。”
衙役将驴二秃重打二十大板,将这秃子打得皮开肉绽,驴二秃边哭边说:“我确实调戏过牛马氏,但并未纠缠不清。牛马氏与姬非之间却有隐情,说不定牛犊已经身首异处。”
阎干土问衙役是否见到牛马氏之夫,衙役说没见到。
“牛马氏,你夫牛犊到何处?”
“家中鸡多,且公鸡能吃,池塘中的虫子不多,我丈夫到河岸边去寻找蚯蚓虫子,需很晚回来。”
“驴二秃,你可见到牛犊的尸体?”
“没有。”
“你缘何说牛犊已是身首异处?”
“只是猜测。”
诚然,黎民百姓多朴实,但不乏顽愚之徒,且多胡说八道。阎干土命衙役快马找来贾村保长,待其道衙门之后,将其带至别处,单独询问。
贾村保长说,牛马氏一家生活确实艰难,借鸡之事却有。牛马氏虽长相惹人,但未曾听过红杏出墙之事。姬非虽生活富裕,但为人仗义,乡中口碑不错。驴二秃自幼无父无母,此人虽游手好闲,但未曾有过偷鸡摸狗之行径。
阎干土心中有些乱,此事未有暗中查看才能有定论,断然不能先入为主,亦不能形成预断。错案冤案者,大多因官吏事先形成预断而后屈打成招。遂让驴二秃、牛马氏、姬非三人回去。
天色已晚,阎干土仍旧伏案阅卷,查看堆积的卷宗。不觉间,阎干土睡着了,梦见牛马氏与一消瘦之男子同床共枕,阎干土诧异之际,牛马氏不见了,炕上只剩下一无头男子,这男子竟拆掉火炕,钻进其中。阎干土一着急,醒来,此时天还未亮,但此梦历历在目,莫非此事有蹊跷隐情?
阎干土立马叫来当班的衙役,火速赶往贾村。路遇该村拾粪人,向其问得牛马氏之家。
衙役催命般的敲门,睡意朦胧的牛马氏连忙开门。
“你夫牛犊是否在家?”
“回大人,我夫在家睡觉。”
阎干土不由分说来到牛马氏的屋中,火炕上,一被两枕,但不见有男人。牛马氏看似吃惊,说道:“方才我开门之时,我夫尚在被窝中睡觉。”
阎干土没有理牛马氏,掀开被褥,发现火炕之上有修葺的痕迹,便命衙役刨开火炕,发现其中竟有一具无头男尸。
这男尸体型瘦弱,身穿单衣。
“啊”的一声,牛马氏瘫倒在地,失声大叫,不知是被吓到还是紧张。
“你方才说你夫在炕上睡觉,这该做如何解释?”阎干土怒斥道。
牛马氏说不出话来。
“这尸体是否为你夫?”
“看这体型和衣着,应该是。”
“来人,将这妇人绑了。”
衙役五花大绑的将牛马氏捆住,牛马氏大声喊冤,阎干土问其夫头颅在何处,牛马氏只是喊冤,没有回答。
阎干土火速来到牛马氏的西院,但见姬非正在生火做饭。对于县令的突然到来,姬非显得忙手忙脚,不知所措。
“大人……一大早来寒舍,不知为何事?”姬非哆哆嗦嗦的问道。
阎干土闻到姬非家中有股浓重的血腥味,便问:“你一大起早便生火做饭?”
“因我将公鸡借与牛马氏,我妻子甚是生气,让我将家中的公鸡宰了炖肉。”姬非边说边将锅盖掀开。
掀开锅盖之后,在场之人全都傻了眼,锅中竟是一个男子的头颅。
姬非赶紧跪下,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明明是将杀了的鸡放入锅中,怎是牛犊的头颅。”
“铁证如山,焉做狡辩。来人,将姬非绑了。”
阎干土将牛马氏、姬非五花大绑,连同无头之尸、头颅一并带到县衙。
公堂之上,面对头颅、尸躯,牛马氏、姬非矢口否认杀人之实,连声喊冤。阎干土并没有急于大刑伺候,命捕快找来贾村的保长以及十来个村民。让这些人辨认这尸躯和头颅,经过辨认,保长和村民都说这头颅便是牛犊之头;尸躯,从衣着上看,应当是牛犊;从长短上看,也应当是牛犊;从瘦弱程度上看,亦应当是牛犊。
人赃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但牛马氏、姬非仍旧喊冤,死不认账。
“你这奸夫**,合谋杀害亲夫牛犊,天理难容,罪不可赦。如今,铁证如山,你二人居然无理狡辩。来人,大刑伺候。”阎干土怒斥道。
大刑之后,二人仍旧不认账;再度施刑,二人皆昏厥。阎干土便命人将二人打入死牢,同时命人将尸躯与头颅放好封存,决定明日再审。
之后,阎干土继续伏案阅卷,忙到深夜,没有回家,在县衙之中睡着。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人击鼓。
阎干土到了公堂之上,命人将击鼓之人带到公堂之上。
击鼓之人来到公堂之上,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傻了。
这击鼓之人正是牛犊,这人的脸庞与昨日的从姬非锅中搜出来的头颅完全一样,这人的躯体与昨日从牛马氏炕中刨出的尸躯一样。
“我是贾村的牛犊,昨日我一大早便到田间河中捉虫子蚯蚓喂鸡用,竟没有找到,想到家中公鸡能吃,便到远处寻找,直到半夜才回来。四处打听,得知因我妻子涉嫌谋杀亲夫被大人逮捕,我便一大早来到县衙澄清此事,顺便接我妻子回家。”击鼓之人说道。
阎干土赶紧命人将牛马氏、姬非从牢中带出来,发现此二人因施大刑,双双死去。阎干土赶紧查看昨日搜查而来的尸躯与头颅,发现尸躯无异样,头颅居然是用泥土烧制而成的。头颅做的惟妙惟肖,宛若真实的头颅一般。
“啊”的一声,阎干土瘫倒在地,顿觉天昏地暗,半响才缓过神来。没想到步步谨慎,居然办错一桩千古冤案,此案堪比窦娥案。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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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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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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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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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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