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E > 都市小说 > 二生三 > 第80章 知道的少,命长
  话音未落,竟听见叩门之声,因花水木还未上床,便披上了外衫,边问着是谁,边袅袅婷婷地向门口走去。

  只听师父一声低沉之音道:“是我。”

  那花水木便加快了脚下步伐,即使是背对着我,仅是瞧着这背影,也能看出她身姿轻盈的欣喜之情。花水木急忙将门打开,因她挡着,我并未瞧见师父,只听她道:“怎得竟劳烦掌门亲自送来。”

  师父只淡淡道:“无妨,可否方便进去?”

  花水木这才想起自己堵着门口,连忙闪身,颇为羞涩地请师父进来。

  我见师父手中抱着席布衾,便也下了床,将那布衾接过。

  “师傅,我来就好。”

  师父对我点点头,而后转身对花水木道:“恐你二人一张布衾夜晚受凉,便又送来一席。暗室鄙陋,让姑娘受苦了。”

  花水木一副云娇雨怯之态,道:“掌门哪里的话,若不是您屡次舍命相救,只怕小女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想来师父是不习惯与这闺中女子言语的,只淡淡道了句:“无妨,早些休息吧。”便疾步而出,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师父虽是未曾与她如何言语,但这花水木已是如饮琼浆玉液,整个人都被师父迷得晕晕乎乎,五迷三道。我心中岂会不知,这送布衾之事实在是无需他老人家亲自跑一趟,让蜀子叔送,或是让我去取,皆可。莫不是我师父想用那美男计,色诱这花水木姑娘自愿成为我们刺杀计划中的那味药引?那可真是难为我这个不近女色的师父了。

  我试探着,假意自言自语道:“我这位师父,可真是个博施济众,慈悲心肠的大好人,对身边之人可谓是关怀备至。”

  花水木瞧了我一眼道:“是啊,淳于掌门果真是位难得的仁人君子,只是……于刺,你可知他为何至今未娶,仍旧形只影单,踽踽独行?”

  得!我心中一个咯噔,这话都挑明到这种程度了,这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我要是实话实说,说我师父喜欢男子,那岂不是要径直将她吓跑,便只得曲线救国,昧着良心说些迂回婉转的话。

  “是呢,我也诧异呢。自打我记事起,师父便断雁孤鸿,成日里吊形吊影的,许是没遇到让他心动的人吧。”

  我想着聊到此处,便也算是个完结的话头了,谁想花水木竟追问起来:“哦?莫非你师父心中已有心仪的良人?”

  这话问的,我本就不想骗她,奈何却步步紧逼,只得道:“那就不知道了。”而后忙得躺在床上假意小憩。

  这花水木似是察觉出了自己的言语意图过于明显,便转开话题道:“你这女衫领口上的刺绣可真精巧,想来送你这衣裳的公子,与你定然关系匪浅。”

  见她转了话锋,我也起身道:“不打不相识而已,因他家中有个媦妹,早年因变故夭折了,又见着我与她年龄相仿,故而才将我视作妹妹一般。”

  花水木也在床上躺下,点点头道:“年幼夭折,果真是件伤心事。”

  我继续道:“也并非一定夭折,听他说是被自己家的姑姑、姑父给掳了去,寻了买家,谁知那小丫头性情刚烈,竟然跳江了。只是等我那位友人再去寻时,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想来那时他也不过是个懵懂少年,又能如何。”

  花水木仅是躺在床上听着,而后声音似有沙哑道:“可知道那丫头被掳的年纪?”

  “似是刚过垂髫,正满十周。”

  “那位友人的姓名,可否告知?”

  我听着这花水木的声音竟然颤抖起来,不由起身瞧她,她见我起身,也仅是转头,冲我笑笑,解释道:“只因我觉得这遭遇与我的一位闺中密友颇为相似,故而想询问一二。”

  “哦……”因这暗室全然无光,台案上的烛火方才又被吹灭,我仅是瞧见她面目的轮廓,并不能清晰分辨她表情可有异样。只得道:“他……眼下军中众人唤他白鹡鸰,可想来这名字定然是入了军中又换的,似是连这姓氏都随了他人。”

  “军中?于姑娘可知他在军中任何职务?”

  “原先任校尉,如今也是许久未曾联络,便不知了。姑娘可是要去寻他?”

  “没,眼下我自身都难保,仅是问问,日后要是有机会与我的那位密友再见,定然是要与她讲的。若是真能兄妹相认,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我心中不由长叹一声,眼下我连白鹡鸰的死活都不知,不要等哪日真的寻到了媦妹,这哥哥却又身首异处的好。

  花水木继续道:“于姑娘,我方才听你们言语之音,你与叔公子已有婚约在身?”

  说到此事,我心头一紧,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若说是吧,我又实是没想过自己婚配之事,若说不是吧,好像师父还真给我二人安排了。

  只得“啊”了一声,窘在一处。

  花水木笑笑,继续道:“若说你与叔公子,也算是颇为般配。”

  “啊?”我惊讶道:“我与叔易欢怎么就般配了?”

  “你瞧啊,叔公子,风流倜傥,玩世不恭,成日里一副矫揉造作,玉软花柔之态,竟是比那女子都要阴柔妩媚。可你却是铁骨铮铮,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比男子还要坚毅果敢,果真是男女有别,取长补短。”

  我无奈得一声长叹。心中暗道:这花水木来了休灵山果真是性情大变,先前在山下是多么少言寡语,果敢干练的一个人,谁知遇到了我师父,竟是女侠的英气与飒爽之风荡然无存。眼下的她与闺中妇人简直无异,原来这情爱之事真的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不过她言语之辞也是颇为中肯,毕竟若是真的日后嫁做他人妇,这叔易欢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在他面前我不必九十其仪,也无需日日怡声下气,谨言慎行,更何况岱风派锦衣玉食,吃喝不愁,也算是个好去处。

  谁知我这刚活动了想法的小心思,便被突如其来的现实,击得渣滓都不剩。

  花水木话音未落,便听见对面暗室传来厮打、怒骂之声。因这暗室太过封闭,故而不能完全分辨,仅是听到二人对话的只字片语。

  “你再如此,莫要让他人听见!”

  “让他人听见怕什么,让众人皆看见才好!”

  “叔易欢,住手,你够了!莫要逼我出手!”

  闻听此言,我即刻跳下床去,径直奔向了师父的房中。那花水木也是身手敏捷,紧随其后,见屋门紧闭,我径直一脚将门踹开。心中暗骂这叔易欢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在我面前欺负我师父!谁想等我将门一踹,紧随其后的花水木手持烛火,将屋中二人一照,我们也是哑然失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biqubao.com

  只瞧这漆黑的房中,叔易欢将我师父按在榻上,欲要撕扯他的衣衫。见有人来,便只得松了那手,站起身,虽是奋力保持平静,却仍旧怒火中烧,目露凶光,面目通红。

  我那师父则连忙爬起,掩着裸露的半个膀子,整理好衣服。

  我见状真是不明所以,恨得牙根痒痒,师父和叔易欢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竟是屡屡被我撞见二人这亲密之举。不由冲着叔易欢怒吼道:“叔易欢,你要干嘛!”

  叔易欢强装笑意道:“你问他呀,看他敢告诉你么!”

  我转头看向师父,师父却是面目煞白,因方才与他的撕扯,眼下喘着粗气道:“刺儿,回去!”

  我想再言语什么,师父却板起了一张脸,似是下了逐客令一般。见一时众人皆僵在原地不动,我也无可奈何,只得满腹狐疑地与花水木一同退到门外。

  师父突然厉声对我道:“刺儿,明日一早,你与叔易欢一同下山!”

  我只得道:“是,师父。”

  出了屋,我又瞥了一眼蜀子叔的暗室,却是房门紧闭,恍若无事一般。

  待回至房中,花水木问道:“你可知你师父与叔公子,因何事起了争执?”

  我只得摇摇头。

  在这间漆黑一片的暗室里,无论我如何睁大双眼,眼前却终是一丝光亮也没有。就如同眼前的困局,师父和叔易欢,定然是有事瞒着我的,但又会是何事?叔易欢一路都在说我师父老奸巨猾,老谋深算,对,若是我站在局外人的立场来看,兴许也会如此觉得。仅是刺杀桑维翰一事,便谋划下了如此大的局,从一开始选择那抛砖引玉的三颗人头,师父便是深思熟虑过了千百遍,故而才有了我面见桑维翰的机会。再瞧而后的下山,让我一路跟随叔易欢入灵府,怎得就这般巧,怎得我就第一时间拆穿了那桂花琼浆中下的毒,解救了当日的一众将军,救了桑维翰一命,顺利的加官进爵。待我加了官,进了爵,出任校尉之后,又来了一出‘瓮中捉鳖’。师父分明就无意澄清当年之事,而是在用他的性命助我一臂之力,明日让我与叔易欢速速下山,也是为了与众将士汇合,而后好去宰相府领赏。再看睡在我身侧的花水木,那分明是桑维翰的眼中钉,肉中刺,眼下也入了师父的网。想来以师父的魅力,不出几日,无论那‘一山鸣’的主人来与不来,这花水木也皆是会甘心情愿为师父献身,与我一同去见桑维翰的。果然这一重重、一步步皆在师父的算计之中。他虽全程未曾露面,却暗中将我推向桑维翰,推得离那刺杀得手之际越来越近了。

  但师父与叔易欢二人的秘密究竟又是什么呢?叔易欢是不愿意我去刺杀桑维翰?还是不愿意桑维翰受死?

  那日我撞破师父与叔易欢在房中,他们那般赤身裸体,究竟是在寓意何为?那带血的棉花和绷带究竟是受了伤,还是另有隐情?叔易欢说师父不敢说,师父究竟有何事不敢说?莫不是关系到先前的那位故人白易欢?

  随着这困意袭来,我的思绪愈发混乱,最终便只想赶紧将眼前的事情办完,只要刺杀桑维翰得手,想必师父定然会告诉我其中缘由。师父曾经说过,现在不便告诉我,是因为时机未到,那我便等待时机就好了。一个是将我一手抚养长大的至亲,一个是我刚刚认识未满一年的纨绔子弟,我信谁?自然是会信我师父了。正如蜀子叔所言,干好师父交代的事便可。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知道的少命长,知道的越多命越短。

  我如此安慰着自己,而后一头扎在床上,睡了过去。

  似这美梦还未做完,门外便响起让人生厌的声音,大呼小叫道:“于刺!淳于刺!起来了!要走啦!”

  我睁开眼,赶紧擦擦嘴边流下的口水,四肢无力地爬下床,睡眼朦胧地拿上行李,往门外走。谁知到了门外,师父与叔易欢已经并肩站在一处,我一瞧见这叔易欢与师父在一起便莫名有一种愤恨之感。奈何昨夜冥思苦想,睡得太晚,眼下竟是如入梦境一般。

  师父似是将几个菜团、粗饼放入我的行囊,而后拍拍我的肩道:“路上定要小心。”

  我有气无力,打着哈欠道:“师父,徒儿就此别过了。”

  起得这般早,那花水木和蜀子叔还在暗室睡得正香,想来也无需道别了。

  见叔易欢已经走出老远,便也跟在他后面。待出了枯井,见着这日头升起,方才有了些精神。

  看到山边清泉,我疾步行至近前,洗了把脸,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想起师父在我行囊中放的粗饼,便掏出啃了起来。

  而后看向一旁的叔易欢道:“来一个?”

  叔易欢颇为鄙视地看着我,“这么干怎么吃?前面便是你我上山之前投宿的客栈了,我们去那喝碗粥吧。”

  我知道叔易欢是贵公子的身子,只得点头道:“好。”

  “你也别吃了,喝碗热粥吧。”

  叔易欢突如其来的关怀竟然让我心头一暖,不由暗骂自己,我这是多么不值钱,就因为他的这么一句话,竟然心中暗自欣喜起来。

  我站起身,迎着这升起的朝阳,定定看着叔易欢道:“你……你和我师父的秘密、和我师父的约定,可否告诉我?”

  叔易欢突然面色一怔,整个人骤然僵在一处,那鼻尖鬓角似乎都要沁出汗来,而后低下头,颇为内疚道:“我不能,我不能将此事告诉你。只是……”他又突然抬起头来,虽然背对着朝阳,那金色的霞光却将他整个人照得似乎要燃烧了起来。叔易欢激动道:“只是……只是若你愿意,可以与我一同回岱峰山。”

  看来是我多想了,连师父和蜀子叔都不曾愿意向我透露半分,叔易欢又怎会贸然告诉我。这秋日的晨光,果然颇为刺眼,像是一把利刃,穿透了眼眸,刺入了肺腑。

  我淡淡道:“哦……那便算了。”

  叔易欢颇为内疚,行至我身侧,“于刺,你师父可告诉你咱们此行下山的计划?”

  “告诉了呀。”我颇为警惕,未曾继续言语,而是等着叔易欢自己说。

  叔易欢见我低头不语,继续道:“你师父可是告诉你,你我二人回至宰相府,领了赏赐,而后等他消息?届时他会带着那味至关重要的药引前来与你我汇合,而后再行刺杀之局?”

  见他与我师父说的一般无二,我也点点头,补充道:“这药引便是那位花水木姑娘。”

  叔易欢长叹一声,“你瞧见了吧,你师父的步步为营,身边任何一个人,最终都会落为他局中的棋子。”

  我转而看向他道:“那你呢?你可也是他局中的棋子?”

  叔易欢咂咂嘴,“我是破局而来!”

  我不解道:“那你为何还要跟着我?为何还要纠缠在这杀局之中?”

  叔易欢突然义正言辞道:“因为我要帮你。”

  我突然想起师父口中他与叔易欢达成的协议,对啊,想来师父已经安排周全了,纵然是叔易欢再有千百个不愿意,也会因何种事由的牵绊,按约定而为吧。

  眼瞧着上次投宿的客栈近在眼前,院中正好有一张石质的四方案,冰盘沿雕,弧形牙板,周遭配有几个石凳,坐在这白蜡树下,果然颇为惬意。叔易欢便让我坐在此处,他去后厨瞧瞧有什么好吃的,好取来充饥,见他如此勤快我也是恭敬不如从命。仅待片刻,他果然从东厨端出两碗粥,身后跟着的店家老板又端出几碟小菜,我便欣欣然打算吃了起来。谁知那叔易欢却突然起身,说要去如厕,让我独自先吃。

  见状,我瞧着他远去的背影,刚要端起粥碗放入口中,谁知心中竟莫名想起上次叔易欢对我下药一事。上一次叔易欢将这吃食如此殷勤的端到我近前,还是给我下巴豆之时,莫不是他今日也有何异样?他说他是来破局的,莫不是他并未打算与我一同入宰相府?

  我对着日头仔细瞧着这粥碗,只见碗壁内侧,靠近粥的地方,竟然有些许的白色粉末。若说是这碗不干净,拿的时候粘了白面也可,若说是这碗粥下了药也行。我心中咯噔一下,不由疑惑丛生,这叔易欢莫不是真的又要故伎重施,给我下药?

  我不知他下的是什么药,也不知这碗壁的些许粉末究竟是何物,便想着不如我也来个请君入瓮,假意趴在桌上昏迷。若是他没下药,定然是会万分疑惑的对我施救,届时我再当做玩笑,吓他一吓,便可找个台阶,就此了事了。

  想到此处,我便端起粥碗,假意喝了两口,而后趴在桌上,昏迷不醒。谁知就在我刚刚趴稳,竟然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公子,她已中毒晕倒了。”

  随后便是叔易欢的言语之音:“那便带回去吧!”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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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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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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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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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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