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E > 言情小说 > 小丑乐园 > 第六十六章
  倘若陆梦然面对这样的一切都毫无恐惧,那么顾辛深一定会离她远远的,那样的的陆梦然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乔明坤咬着牙,似乎是对自己下了狠心一般,一只脚踩进座厢,一只脚高高抬起,双手用力地抓住座厢门,手上的青筋凸起,指节攥得发白,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乔明坤死死地闭着眼睛,看起来甚至有点滑稽。

  屏幕上的乔明坤惨白,绝望,毫无生机,充满恐惧;屏幕外的严伟峰冷漠,淡然,事不关己,袖手旁观。

  顾辛深这时突然惊恐地想,其实Malice的本意从来不是让他们通关这个游戏或者复原图案,都不是,他安排了一个强者当“上帝”,安排了一个弱者当“囚犯”,上帝操纵囚犯的一切,他可以要他生,要他死,要他恐惧,要他喜悦,掌控他的一切。严伟峰和乔明坤如是,他和陆梦然也如是,公平只是相对的,比的只是谁更残忍。

  顾辛深想起了一个很著名的行为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塞尔维亚人,她有一项行为艺术是关于人的“恶”。

  这项行为艺术的内容是招募一批观众,和她待在一个房间里,玛丽娜准备了72种道具,这些道具有玫瑰花、蜂蜜、剪刀、十字架、匕首、手枪等。玛丽娜将自己全身麻醉后静坐着,只有头部有知觉,这些观众可以利用道具对她做任何事,而她不会有任何反抗。

  试验一开始人们还非常胆小,只是用口红在她脸上乱画或者捏捏她的脸和手臂,让她把花抱在怀中,但随着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有人用剪刀剪碎了她的衣服,在她身上乱画,用刀在她身上刻字,还有人用带刺的玫瑰扎她,最后甚至有人把子弹上膛,塞进她的嘴里准备扣下扳机,整个过程中玛丽娜眼含泪水,充满了恐惧,漫长的六小时终于结束了,那些人看着她的样子,却四散而逃。

  人性本善还是本恶?

  顾辛深不知道。

  但将一个人的生命交到另一个人的手里,人性经不起任何考验。

  严伟峰看着乔明坤的惨状,笑出了声音,他在操纵室里看着乔明坤的恐惧,像个高高在上的贵族——不,他只能当个纨绔,浪荡的纨绔,自以为是,自大又狂妄——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操纵摇杆的右手始终没有再动一下。

  他为什么没动?!

  顾辛深简直要骂人了,乔明坤已经要坚持不住了,他不知道那只是无毒的玉米蛇,他一定认为是毒蛇,试想一个正常人被迫与一屋子的蛇共处,无论有毒还是没毒,都会恐惧到了极点。

  顾辛深敢确信,他捕捉到了乔明坤脸上崩溃的前兆,乔明坤已经要吓疯了——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他都无力再去承受了。

  严伟峰所在的操控室只有他一个人才能进去,顾辛深和陆梦然看着乔明坤,再多的同情也救不了他的,他们知道。

  严伟峰笑够了,把第三排第三个的座厢降了下来,乔明坤所在的座厢微微一个旋转,靠近了第三排第四个座厢,乔明坤看着第四个座厢的门,自顾自地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来。

  他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第三排座厢,这次迎接他的是两个加热炉。

  两个硕大的加热炉横亘在座厢内,说是加热炉也不尽然,更像北方冬天过冬的“小太阳”加热器,罩子里透出橙黄色的光芒,却丝毫没有让人感受到温暖,——现在并不是冬天,怎么会感觉暖?

  顾辛深看着那两个加热炉,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度,乔明坤刚打开门,不过短短十几秒钟,脸都被熏红了。

  更加充满黑色幽默的一点是,座厢里特意安排了一个很大的温度计,上面的四十五摄氏度成为了一个吓人的数字,在红线旁明晃晃地待着,此刻面对乔明坤的是进退两难的局面,他犹豫着,终于还是迈出了向上的步伐。

  座厢内的乔明坤,刚站稳脚步,汗水就像开了闸了洪水一般顺着脸颊往下淌,他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身子,高温之下他已经连正常呼吸都艰难万分。

  地狱一样的三分钟。

  乔明坤是如何忍住这样的灼热,如何咬着牙挺过去,如何不让自己倒在上面的没有人敢去细想,那种煎熬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崩溃了。

  但乔明坤也是。

  他已经开始崩溃了,生理性泪水混着汗水糊了满脸,都是咸的。

  他不喜欢太狼狈,真的不喜欢,以前挨严伟峰的打,再痛他也不吭声,那是他最后的尊严,而现在支撑他不至于晕倒的是和严伟峰的角色对调,大快人心的复仇怎么能还没开始就要草草结束呢,他不想。

  严伟峰欣赏够了乔明坤的狼狈,老神在在的随手降下了一个座厢,乔明坤所在的座厢再次旋转,朝向了刚刚降下来的那个。

  乔明坤全身都被汗打湿了,身上的背心近乎透明,他的紫色头发因为这几天没有地方去补色,已经开始掉色了,深紫变成了浅紫色,被汗水粘成了一撮一撮,像刺猬的刺。

  他这次没有犹豫,直接打开了座厢的门。

  座厢内是一只兔子。

  对,一只兔子。

  很小的一只兔子,雪白雪白的,耳朵也小小的,是只幼兔,正在小口小口地啃着一片菜叶。

  乔明坤警惕的眼神顿时柔软了下来。

  谁会对这样的小动物心生厌恶呢?biqubao.com

  充满期待的严伟峰见状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还没等乔明坤劫后余生地想要靠近一下这只柔软雪白的小生物,严伟峰就又开始移动座厢了。

  “严伟峰是故意的!他是在折磨乔明坤!”陆梦然已经看明白了严伟峰的意图,座厢移动的轨迹从第三次开始就充满了随意之感,正常想要复原图案的的人都不会这么胡乱移动,毕竟这个游戏是连锁反应,座厢一个挨一个,走错一步就要多走不少弯路。

  第四个座厢里放了一个很特殊的装置。

  在座厢内放了一个巨大的水缸,除了乔明坤所能落脚的一丁点地方之外,就只有这个水缸了,水缸中有一个开口的瓶子,说是瓶子也不尽然,大约有一米高,直径很窄,外面接了一个水管,正在往里面注水,应该是从乔明坤打开门的那一刻就开始注水了,流速很快,中间高高开口的瓶子很快就被灌满了,水从瓶口溢出来漫到水缸里,按照这个流速,不出五分钟,整个座厢都会被水淹没。

  而乔明坤没有别的选择,他从进入座厢的第一刻开始就只能选择走进水缸,此刻水缸里的水已经没到了他的脚背。

  坐在操控室里的严伟峰堪称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这一幕,他想他一定要看到座厢被水全都漫过去的时候,乔明坤会不会在里面游?严伟峰充满恶意地想象了一下乔明坤笨拙得像个鸭子一样徒劳地摆动着手脚,却无法浮上水面,无法呼吸的场景,他开始有些期待了。

  这样的游戏并不残酷,满屋子的蛇可怕多了,但是顾辛深想,这给乔明坤的心里压力不言而喻。

  “有一个死囚犯,人们把他关在一个没有光也没有食物的地方,把他的手指割破,故意让水管里滴水,一滴一滴,一滴一滴,人不吃饭五天才会死掉,他两天就死了。”

  陆梦然一边回想着这个几乎每个人都听说过的故事,说道:“这个故事,老师在我们小时候是这样告诫我们的:‘人会自己吓死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乔明坤会不会也自己吓死自己,像那个死囚犯一样呢?”

  陆梦然的脸上只有深深的平静。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很静,古井无波一样的,没有好奇,没有感同身受的恐惧,连疑惑也没有,她的眼神是空洞的,“还有十五分钟,就轮到我了。”

  她看向顾辛深,“顾辛深,你会好好对我的是吧。”

  顾辛深说,“我会的。”

  那是一个算不上多么珍而重之的承诺,甚至不够慎重,但对陆梦然来说足够了,顾辛深不是那样的人,她明白,他从不会以别人的悲伤和痛苦来取乐,也不会故意作弄别人来满足自己内心阴暗的快感,那就足够了。

  乔明坤心知肚明这个座厢会发生的事情,哪怕是个小学生也知道这个座厢会被水淹没的,而座厢迟迟没有移动,他何尝不知道严伟峰的想法,他是想看着他在水里挣扎!

  乔明坤的心脏里是被塞得鼓鼓囊囊的恨意,就像这座厢里水缸中央的瓶子一样,满的快要溢出来,他心中是炽烈的痛意,但他无法宣之于口,也无法倾诉,在座厢里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带着孤独和痛苦,他即将迎接逐渐逼近的死亡。

  水已经淹没到乔明坤的小腿了,今天他穿了短裤,船袜,和灰色帆布鞋,鞋子里被灌满了水,但他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甚至不能坐下,——那会让水更快地淹没他的鼻子和嘴。

  他静静等待着。

  在水位升高到他的腰的位置时,他一动不动,小时候常玩“一二三木头人”,他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他是个合格的木头人。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水没到乔明坤头顶的那一刻。

  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五分钟。

  水位上升到乔明坤的脖子。

  然后是他的下颌。

  他的下唇。

  水已经没过了乔明坤的嘴。

  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三分钟,足够水淹没整个座厢的了。

  乔明坤站在原地,神色不悲不喜,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慌张都没有,与其愚蠢地挣扎,以狼狈收尾,不如冷静一点,他多么平静,平静得像是只在河边洗洗脚那么简单。

  倒计时两分钟。

  严伟峰突然有点后悔了。

  当然,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犯了错或是心怀愧疚,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向别人道歉。

  所以他只是认为,这样折磨乔明坤,已经让他失去了兴趣,他只是想来观摩一下乔明坤这个蠢蛋究竟有多么胆小,会被座厢里的东西吓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吓得尿了裤子抑或是大声哭出来,他只是想亲眼见到他的耻辱,但乔明坤很明显让他失望了,他在面对蛇群的时候的确很滑稽,滑稽的让他哈哈大笑,可他在第二个座厢里就变得那么冷静,那么隐忍,流了汗也流了泪,严伟峰的心里却并没有因此而获得巨大的成就感,一点也没有。

  如今乔明坤像个死人一样硬梆梆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等着水淹没过他,严伟峰却觉得没意思了。

  没意思,没意思。

  他随手晃了一下摇杆,移动了一步。

  座厢水缸里的水管顿时停止了,水缸里的水不知为何停止了流动,然后从某个不知名的排水口汩汩流尽。

  乔明坤很诧异。

  严伟峰放过他了吗?

  “第一场游戏结束,操纵者严伟峰,超时且并未完成任务,接受第一轮惩罚。”

  严伟峰一脸无所谓地摘下耳机,走出了操控室,神色很坦然。

  “无所谓,我都说了我这个智商玩不了这样的游戏,要怎么惩罚,来吧。”

  Malice为严伟峰准备了一项特殊的惩罚。

  “那么现在,乔明坤先生,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选择如何惩罚严伟峰先生。”

  乔明坤对自己大难不死、劫后余生这件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机器人带到了屏幕下方,他看着严伟峰,笑了一下,指着一个座厢说:“就那个,然后,”乔明坤做了一个转圈圈的手势,“转起来。”

  很简单,是不是?

  严伟峰被带到了那个充满了玉米蛇的座厢里,他站在蛇堆中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扶或者拽,座厢旋转起来的时候所有的蛇都开始飞快地爬动起来,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严伟峰重重地跌在座厢的地上,地上很多蛇,他想他一定是弄痛了那些蛇,也许还被咬了几口。

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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