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的时间只有一分钟，严伟峰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只是衣服头发乱了一些，乔明坤已经进入了操控室，等待游戏开始。
这一次是一个图案，不知道是Malice有意为之还是真的缘分使然，座厢上的笔画组成了一只小兔子的图案，但却没有人觉得可爱。
乔明坤要多恨就有多恨严伟峰，他怎么会放过他？
倒计时一结束乔明坤就开始移动座厢，他不求里面的惊喜，只有一个目的：让严伟峰也感受一下他受到的痛苦。
严伟峰脸上的表情很坦然，他知道风水轮流转，但是无所谓，像他这样只以自己为中心的人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他已经高兴完了，剩下的他都无所谓，什么水啊蛇啊火啊的，他怕过吗？
严伟峰在心里冷笑一声，乔明坤，你怕是要失望了。
但乔明坤不按常理出牌，正如同严伟峰知道他的恐惧一样，他也知道严伟峰的弱点，他肆意移动着座厢，甚至不要求严伟峰在地狱一样的座厢里待太久，可座厢上上下下爬来爬去也是很需要体力的，即便是严伟峰这样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有点吃不消。
“乔明坤想干什么？”顾辛深有点疑惑。
陆梦然却仿佛看懂了乔明坤的心思，说道，“他是想先消耗掉严伟峰的体力，然后选一个他自认为最残忍的座厢，让严伟峰进去。”
乔明坤压根就没想过赢，他什么也不求，以德报怨他做不到，他对严伟峰的恨意是如此的旷日持久，以至于他无法放过他。
严伟峰果然如同他所料，开始有些气喘，高速的移动和换座厢对他的体力消耗很大，估计再有三五次，他就会脱力。
乔明坤记住了严伟峰经过的座厢的顺序，他曾经遇到过的那个高温厢和注水厢严伟峰也遇到了，他凭着记忆把座厢的位置又还原了一下，果然严伟峰面前的，就是那个高温厢。
让水缓缓没过头顶的感觉的确很痛苦，但是乔明坤想，多没意思，高温厢里的人泪水和汗糊在一起什么分不清，只有灼痛感绵长。
严伟峰几乎是“唰”地一下，满头的汗就顺着脸开始往下淌，他再怎么用力擦汗也无济于事，流汗到脱水只是时间问题。
而这个时候他的体力已经快要消耗光了，严伟峰的身体有些打晃。
“疯了，他们两个都疯了，”顾辛深看着这一幕，作为一个旁观者都不禁头皮发麻，“一个不怕死无所谓，一个带着满心的怨气，这不是游戏，这是在杀人。”
“是啊，”陆梦然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她也受不了这样的互相折磨，“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想通过这个游戏。”
严伟峰在这个高温厢里待了将近十分钟，——说出来似乎只是一个不大的数字，十分钟够干什么呢，很短，六百秒而已，对严伟峰来说，就是炼狱。
他是真的流汗到脱水，眼睛都睁不开，汗水打湿了全身，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健壮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多么可怕。
好在游戏已经结束了。
严伟峰晃晃悠悠地走到门边，打开了座厢的门，他在第四排，离地面只有半米高。他有点恍惚地睁了睁眼，似乎看见了地面，严伟峰有点急迫地想要一脚踏上去，那是人世，他回来了，他要——
严伟峰就这样，一脚踏空，直直地坠了下去。
他踩在两个座厢之间的空气上，软绵绵的，有种不真实感。
“咚”的一声，他落地了。
很重，重到严伟峰根本无法抬眼，他想他似乎是太热太渴了，又或者是太疲倦，总之，他闭上了眼睛。
顾辛深和陆梦然看着严伟峰神情恍惚一脚踩空的场面，吓了一跳。
严伟峰不会是死了吧？
陆梦然想着。
这样的人渣，社会的垃圾，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陆梦然神情冷漠地看着屏幕上呼吸微弱的严伟峰，毫无同情之意。
他活该。
乔明坤有点失望地看着严伟峰的样子，不应该是这样的，严伟峰他为什么这么冷静，凭什么，凭什么就只有他恐惧和绝望？
这不公平。
但是到这个时候已经无所谓了，他们两个都是输家。
乔明坤的胸膛里翻滚着他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不甘，也许他永远也无法对他所遭遇的一切释然。
属于他们两个的恩怨到这里，只是暂时画上了一个逗号，未完待续。
“游戏结束，因为严伟峰先生的身体状况问题，操纵者乔明坤先生的惩罚将向后推迟。”
下一场就是顾辛深和陆梦然了。
陆梦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怀着怎样忐忑的心情，如何不安地上了起始座厢，等待着顾辛深的判断。
图案是一颗星星，但并不是简单的五角星，只有几个笔画那么简单，是立体的星星，线条交错勾勒出一个3d星星的轮廓。
顾辛深的空间感很好，打乱之后的座厢看起来无序，但其实还是有迹可循的，顾辛深无比庆幸自己玩过不少次华容道，关羽关二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劲头，可是让小时候的他没少花心思琢磨过。
顾辛深开始移动座厢。
第一次，下移一格。
陆梦然进入座厢，很幸运，她看见的是兔子。
顾辛深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把移动一格座厢当做一声短音，座厢旋转对接当做一声长音，那么完全可以转换一下思维，通过移动来打出摩斯密码的“三长三短三长”，救命。
别忘了，现在他们可是在直播中啊，没准就有观众会因此理解其中的意思。
顾辛深继续移动座厢。
陆梦然知道他在思考如何复原图案，所以并没有露出很焦急的样子，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座厢再次移动。
她随意地看了一圈。
陆梦然愣住了。
不知为何，她旁边的座厢是半透明的，她甚至可以通过自己所在的座厢来看到旁边座厢内的场景。
而她右边的那个座厢里，密密麻麻布满了带着黑黄色花纹游弋的玉米蛇。
陆梦然尖叫了一声。
她不知道顾辛深能不能听见，但是按照常理来讲，顾辛深下一步一定是向右移动一格，只有她右边空了一个位置。
她疯狂地打着手势，无论顾辛深听不听得见，她脸上恐惧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对着摄像头做着口型，“不要向右，救救我”。
顾辛深一定会注意到的。
一旁坐在操控室里的顾辛深果然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陆梦然的意思，她大概是看到了座厢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所以不想向右移动。
但是，顾辛深犯了难，他走的每一步都事先在脑子里排演过一遍，临时更改路线，可能要进行更加频繁的移动，成功复原图案的方式也会变得更难，一不小心就会落得徒劳无功的下场。
陆梦然默默数着数字，已经过了三分钟了，顾辛深还没有动。
顾辛深会选择救她吗？
他还记得他答应过她的事情吗？
陆梦然不知道。
陆梦然只是在这三分钟里，决定了一件事情。
顾辛深，如果，如果你愿意为了我，冒一次险，那么我就帮助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帮其他人逃出去也好，只有我们两个逃出去也罢，只要你愿意。
陆梦然想，只要顾辛深愿意放弃向右。
顾辛深的心里何尝没有挣扎？他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着，寻找着一个可行的方法。
顾辛深动了。
座厢向上移了一格。
陆梦然听着座厢向上的“隆隆”声，心头涌上了不知名的情绪，又酸又胀，带着细微的疼痛。
陆梦然像是有了护身符一样，安静了下来，之后的每一次移动，她都不像之前那样惊慌失措，克服恐惧的力量，源自于她对顾辛深的信任。
如果你也曾见过这样的一个人，他聪明，勇敢，符合你心中所有对于英雄的想象，尽管他也会彷徨，也会犹豫，但你知道他永远不会做伤害他人的事情。
那么你一定会放心地交托你所有的信任，相信他是你的盾牌，是你的盔甲，使你免于惊苦，免于流离。
在顾辛深和摄像头或许没有看到的地方，陆梦然很小声地说：
“顾辛深，其实我有点喜欢你。”
那一刻的陆梦然忘记了她过往岁月中的那些怨与恨，她像个普普通通，为爱情而怦然心动的女孩子，甚至她还想过未来。
带着阳光的未来。
顾辛深也许会带着她走出她阴暗的世界，带她离开那个潮湿拥挤的小巷，他告诉她魔法虽然不存在，但她可以去面对。
陆梦然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个堪称炫目的笑来。
顾辛深在操控室里艰难地思考着怎么才能完全复原这个图案，五角星的形状已经被他复原出了四个空白格和一部分，剩下的线条非常凌乱，刚才他甚至走错了两步，吓得他冒了一身冷汗。
距离倒计时结束还有二十分钟，顾辛深感觉自己在和死神赛跑——挺中二的，顾辛深想着，和死神赛跑的男人。
陆梦然的笑容被他错过了，顾辛深还在思考，陆梦然现在所在的座厢里是五只猫，个个养的膘肥体壮的，全是狸花，除了点猫祖宗的屎味儿之外，还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陆梦然那边没危险，不代表顾辛深这边就轻松了。
顾辛深身边没有纸笔，只好用手在空气中划着移动的路线，他想，要是他也有那种所谓的“思维宫殿”，这时候怕是要噼里啪啦疯狂移动，旋转跳跃不停歇的那种。
顾辛深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向左移了一格。
这么一个移动，出事了。
陆梦然打开了右边的座厢门，座厢里面竟然是那个水厢！
和乔明坤遇到的那个是一模一样的，几乎占据了整个座厢的水缸，水缸中央是一个有半人高的瓶子，从陆梦然开门的那一刻，水管就开始注水。
陆梦然看见这个场面，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乔明坤的痛苦还历历在目，她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他的前车之鉴。
但陆梦然已经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
她面上平静的表情开始龟裂，是恐惧的前兆。
顾辛深看见座厢里的东西的时候也暗道不好，严伟峰和乔明坤那样纯粹是为了泄恨的不算，对他们两个这样真心想要好好复原图案通关游戏的人来说，座厢内一旦出现危险的物品或者生物，一则是对被操纵者的生命倒计时，一则也是一个无形的计时器，在限定时间内离开座厢已经成了重要的任务，而在顾辛深眼里，这件事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陆梦然的恐惧会影响他的思考，人在惊慌之下的思考会发生很多未知的改变，游戏是变量，会影响到最终结果。
这时候顾辛深的脑子已经开始乱了，怕水淹没过陆梦然的恐慌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陆梦然频频向座厢外面望，顾辛深何尝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陆梦然在等着他救她。
顾辛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所有的压力都悬在他头顶，如果下一步他走错，可能连复原图案的机会都没有了。
座厢开始移动，陆梦然的心脏在砰砰乱跳，跳得她有点难受，像之前坐过山车一样，上到最高点再向下冲刺的时候，巨大的离心力让人感觉自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倒计时十二分钟。
陆梦然已经在第一排上了，第一排座厢似乎没什么太过吓人的东西，顾辛深移动的速度很快，也会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陆梦然很累，但她不能够停止，在过去的十八分钟里面除了那个充满了玉米蛇的座厢，她也几乎遇到了所有的座厢，猫猫狗狗真的算正常的了，她甚至看见了一只小狼。
天知道陆梦然见到那头小狼的时候吓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它被关在笼子里，毛很乱，还很瘦，发出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应该是没有好好照顾。
陆梦然在座厢里和它面面相觑了半晌，顾辛深就移动了座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顾辉是个宅男，非常宅。
究竟有多宅呢，大概就是对网络上的各种番都如数家珍，熟练掌握日语基本口语，自主翻墙搜索资源，漫画堆满半个房间，倾家荡产也要买手办，而且作为英语专业的学生，他还看了数以百计的英剧和美剧，是BBC的死忠。
如果要是有人问他最喜欢的剧是什么，顾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他——
“是《神探夏洛克》唉！你不觉得卷福超帅的吗？！”
顾辉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卷福脑残粉了，还成了半个推理迷，不知道谁给他安利了一个贴吧，叫什么一起来推理吧，又屌丝又中二，他点开浏览了几个帖子，无聊地撇撇嘴，不是卖片儿的就是打广告的，吧务跟个死尸一样八百年不冒头删帖，这个吧里哪有正儿八经跟推理有关的东西。
就在他百无聊赖地把页面往下翻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名为“小丑乐园”的帖子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帖子画风跟其他帖子都不一样，镇楼图是个小丑，还不是常见的游乐园的那种穿的五彩斑斓的搞笑小丑，而是特别阴森吓人的恐怖小丑。
顾辉记得他看过几部关于恐怖小丑的电影，挺吓人的，被这个镇楼图吓着的吧友也不少，帖子下面一堆抱怨的，万年死尸吧务依然没出面来删帖。
顾辉却颇有兴趣地往下翻，发帖人的id是“Malice”，小丑的英文，挺普通，但是也比那些非主流的名字好多了，别说，还真和这个帖子挺搭的。
大概隔了十几层楼吧，楼主终于说话了，很长的一大段，大致是讲他有一座小丑乐园，邀请了一部分幸运观众免费游玩九天，一天一个游乐项目，还放上了游戏规则。顾辉津津有味地看完了这些项目，没什么新意，但是对一般人来说也算吓人了，这个小丑乐园估计也就个新开的游乐场或者鬼屋，故意搞这些噱头。
顾辉看着看着，发现了“Malice”还发了一句话，不起眼，貌似都没人注意到。
Malice：参与游戏的人，只要输掉游戏，就会死。
顾辉嗤笑了一声，都什么年头了？9102年了还有人用这么低级的吓人方法去当广告来宣传？还会死？真有人上这种当吗？
顾辉看了一眼发帖时间，就在五分钟前，果不其然，现在的网友还是有基本的判断力的，在楼主发完帖子之后都纷纷跟帖，底下一片嘘声。
缘分使我们相遇：楼主这帖子写的跟零几年那些恐怖小说广告似的，什么看了就会死，不转出车祸啥的，扯的一批。
野蜂飞舞123：不说楼主了，我看楼上名字挺非的，我还缘分的天空呢。
缘分使我们相遇：你才非呢，还野蜂飞舞123，小时候小蜜蜂嗡嗡嗡玩多了吧。
恋她：你们都挺非的，非主流时代的眼泪。
纱织奈奈：哦豁，楼主这个土味广告居然让我有点心动怎么肥四？
顾辉看着这层楼下边的跟帖越来越歪，刚要关了网页，就看见那个神秘楼主又发了一个链接，他翻墙多年的习惯了，先看了一眼域名的缩写，正常加密网页，https开头，看英文是个视频网站。
Malice：这是直播地址。
Malice又陆续发了一堆话，大致是多少人参加，还附带上了详细的个人资料，注明了都是真名真人。
顾辉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明显就是侵犯别人的隐私权啊，不就是变相人肉吗，游戏参与者知道自己的信息被泄露在贴吧上吗？
顾辉仔细地看了一遍参与者的名单：
顾辛深、陆梦然、雷文丽、柴雨彤、杭薇薇、严伟峰、瞿文杰、乔明坤、曹庆平、贾文豪……一共十几个人。
楼主给的每个人的资料都是很长一段，年龄，名字，照片，成长经历，性格，事无巨细，顾辉对语言很敏感，他意识到这些描述游戏参与者的文字都很……
顾辉有点难以形容这种感觉，他想了半天，终于找出来一个词，主观。
太主观了，不像是一个旁观者或者游戏主办方应该有的主观描述，遣词造句全都用的是反面词语，比如阴暗、虚伪、八面玲珑之类，都不是什么好词，而且最可疑的点在于，根据这样的描述，或多或少的，这些游戏参与者都是性格有缺陷或者做过坏事的，没有一个人是好人！
顾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作为一个典型死宅，网络小说看的也不少，挺多都是什么以正义之名，去消灭恶人的，他想着“Malice”的那句话：“参与游戏的人，只要输掉游戏，就会死”，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顾辉当即决定要点进这个网站看看究竟有什么名堂，——当然，他可吃过各种木马和病毒的亏，零几年那会被“熊猫烧香”这个病毒害惨了的电脑可不少，从此之后他就坚持每日杀毒定期检测。还好，这个“Malice”不是来钓鱼的，网站检测过是安全网站，看缩写不像什么澳门顶级皇家赌场之流。
Malice给的那个视频网站居然是个直播间！不是某鱼某牙某熊猫之类的主流直播平台，应该是个人制作的简易直播，挺粗糙的，没有送礼物和打赏的页面，和不收费，只有点赞、转发、弹幕和一些基础设置。
顾辉点进去的时候系统自动给他分配了一个id，叫“我不是大侦探啊”，他看着这个古怪的昵称，有点无语，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侦探迷推理迷好吗？一般的谜题都难不倒的那种！
直播还有回放选项，顾辉看见回放视频上写了天数，已经过去两天了，今天是第三天。
直播清晰度很高，蓝光4M的，还有超清模式。
清晰度不能调，对流量党真的可以堪称非常不友好了。
出乎顾辉意料的是，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两千人，不是个小数字，弹幕也很活跃，都能遮挡住屏幕，密密麻麻地在视频上滚动。
评论区里面已经热闹地讨论了半天了，第三天的游戏是水上乐园，刚进行到抽卡阶段，然后就是游戏参与者们换泳衣的环节。
顾辉看着直播里出现的一个个泳衣美女，眼睛也有点发直，连体泳衣，紧身，勾勒出来的身材曲线简直让人想入非非，尤其是那个叫陆梦然的女孩子，雪肤花貌，简直就是个小美人，一颦一笑都像广告里的明星，顾辉看着她的侧脸，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国民女神某幂，瓜子脸，狐狸眼，笑意盈盈的，重点是这眼神里的深情款款啊有木有！
顾辉有些激动地在键盘上敲字，十指如飞，把他打游戏专用的青轴键盘敲的啪啪响。
用户【我不是大侦探啊】：今天我坐在高高的柠檬山上吃柠檬，我哭了你们呢？
其他用户也看见了他发的那条弹幕，纷纷附和：
用户【我不是杀手啊】：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用户【我不是发明家啊】：今天我们都是柠檬男孩，你看这妹子，性感！美丽！动人！还深情！就是这眼神看的不是咱！不是咱啊！
也有一些理智的观众和弹幕冷静地提醒他们：
用户【我不是虾仁啊】：冷静点，你们别忘了Malice给我们看的资料，这些美女都或多或少有点黑历史好的吧。
用户【我不是大栗子啊】：是啊，你们都冷静点，别看见个女的就开始在那嚎来嚎去的，这些人无论男的女的，背景可都不清白啊。
用户【我不是大西瓜啊】：那个最漂亮的女的，资料上不是还说她心理阴暗吗，男人果然都是看脸的动物，只用下半身思考。
顾辉刚才还激动得不行的心情被这几条泼冷水一样的弹幕给弄得散了，没法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嗷嗷乱叫了，他平静了一下心绪，好像还真的是这样，蛇蝎美人要不得，要不得。
弹幕上又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在线人数依然在增加，现在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超过三千了，如果继续这么增长下去，会成为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网络的传播能力很恐怖，尤其是在这个直播间里的观众自发进行转发和安利，转发次数也已经达到了一千多次，平均三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人在转发。
而且随着游戏的进行，顾辉却看出了不对劲，卡牌游戏，水上乐园，解谜，都很正常不假，但是怎么会有人受伤？
那个叫邵菲芸的女子被那两个胖子怂恿着去按那个古怪的按钮的时候，顾辉愤怒了。
用户【我不是大侦探啊】：这两个男的怎么回事？怂恿一个女生去冒险？太恶心了吧。
用户【我不是大虾仁啊】：这体现了啥？这体现了在这个游戏里，完全暴露了人性，一堆大男人不去试非暗戳戳地让人家女孩子试，真是又怂又坏。
果不其然，顾辉的预感成真了。
那个女生按下按钮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右手居然像骨折一样变得又红又肿，看起来触目惊心，而且看起来因为迫于水位，她还不得不把手泡在水里。
弹幕又开始炸锅了，有理智发言的，还有义愤填膺的，还有激进的和同情的，也有不少键盘侠在嘲讽那个女生没脑子没智商，简直乱成了一团。
顾辉憋着一口气，接着往下看。
也不是没有好人的，那个好像叫顾辛深的男生就很勇敢，不过也不太行，顾辉想着，那个顾辛深虽然很聪明，但不像能挺身而出的，真到那时候，他也怂了。
于书琪被水冲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看着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被水冲走了，顾辉看着议论纷纷的弹幕，却并没急着发。
因为一条用户名为【Malice】的弹幕霸占了弹幕区最显眼的位置。
这个直播间的id都是随机分配的，顾辉的是【我不是大侦探啊】，他看见的其他id也都是“我不是xx啊”或者“我不是xxx啊”格式的，这个人应该是主办者吧，顾辉想起那个也叫Malice的楼主，没准他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人。
置顶：用户【Malice】：他们都不值得同情。
画面转成了上帝视角，顾辛深的小小善意也被观众们看在了眼里，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仍然在增加，每分钟平均三十多条弹幕，当遇到一些特殊情况的时候，弹幕数量更多。
游戏结束了，淘汰了两个人，顾辉在诧异的同时也在思考这个游戏规则，九天的话，怕不是所有人都要被淘汰吗？
直播间毫无预兆地关闭了，过了半小时之后又短暂地开启了一段时间，大概是游戏参与者的日常什么的，很乱。
顾辉想，这些游戏参与者都有一部分是互相认识的，不仅认识，矛盾还很激烈，里面有几个人似乎刚进来就处于弱势方，被其他几个人死死压了一头，就像那个叫雷文丽的女生、紫发青年乔明坤等等，都是很弱势的，一直在被欺负。
他看了回放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四组人都有抱团的，还有被孤立的，冲突一直就在持续。
顾辉看了一眼电脑时间，惊了，他这一天居然什么也没干，一直就在看这个直播，天呐，顾辉晚上睡觉之前脑海里都浮现了白天的直播画面，不得不说，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不管是作秀还是真实的，都让人忍不住期待明天的直播了。
第二天一早顾辉就早早起来打开了网站进入了直播间，直播还没有开始，讨论区和弹幕已经刷起来了，在线人数也将近千人，这要是个正儿八经的直播平台，就相当于一个大主播的流量了。
今天的在线人数破了四千，人数还在增长，顾辉也转发了直播间。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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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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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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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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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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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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